陈新能

　　冷战结束后, 随着世界战略形势的重大变化和航空航天技术的迅速发展, 现代空中作战的面貌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空中作战在现代战争中, 由原来的保障、从属的地位上升为主导、决定性的地位 

　　空中作战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地位主要是与战争特点的变化和航空航天技术的发展等因素密切相关的。自1911年意大利一架军用飞机首次投入空袭作战后, 一直到70年代, 在这几十年间, 战争始终围绕着争夺生存空间、消灭对立的政治集团、征服主权和维护国家独立、资源的掠夺和反掠夺等目的进行的。战争各方无论要达成哪种政治目的, 最后都必须进行地面较量, 只有经过地面部队的欲血奋战, 战争才能划上句号。因此, 空中作战始终是作为地面战争的一种保障行动, 其主要任务是支援和保障地面行动的顺利进行。 

　　历史进入80年代后, 尤其是在冷战结束后, 世界战略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 和平与发展已成为当今世界的主旋律, 局部战争或地区性武装冲突则成为解决国际争端的主要战争形式, 其特点与过去的战争相比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在当前, 一旦国际争端需要下力解决时, 发动战争的一方必须考虑和平因素的制约, 将战争控制在最小范围, 并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来结束战争。攻城掠地已不是当前世界大国作为发动战争的主要目的。 

　　局部战争的这些新特点, 就需要一支能突然袭击、精确打击并能迅速取胜的军事力量来遂行战争任务。 

　　随着航空航天技术的不断发展, 今日的空中力量不仅攻击威力大、精度高, 而且机动性强、使用也灵活, 成为遂行这一战争任务的主要力量。使用这支力量, 能在达成战争有限目的的同时, 还能控制战争的规模, 减少战争的损失, 缩短战争的时间, 而且所造成的政治影响也小。目前, 世界大国为打赢现代局部战争, 越来越重视运用空中力量, 近几年发生的几场局部战争, 有的仅依靠空中作战行动, 就达成了战略目的; 有的规模较大的战争行动, 空中作战已成为战争的先导, 并且是战争的一个独立阶段, 其效能决定了战争的进程和结局。海湾战争的空中战役就打了38天, 而地面战争只打了4 天,空中作战行动基本确定了战争的胜负。因此, 局部战争, 特别是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 改变了战争以陆战场为主的传统战争样式, 空中战场已成为主要的, 甚至是决定性的战场。目前, 以空制地、以空制海的作战理论已广泛为世界各国所接受。 

　　空中作战的基本样式是联合作战, 由各机种间的小合成向各军种力量和各种武器之间的大合成方向发展 

　　联合空中作战的发展是与现代攻防技术的发展分不开的。攻与防是一对矛盾的统一体。攻防两种能力的发展是相辅相成的。在现代空中作战中, 防御能力提高后, 进攻力量必须有更大的发展才能赢得空中作战的胜利。当前, 由于高技术的广泛使用, 现代空中进攻能力是由多种力量综合运用的结果, 任何单一的力量都难以战胜现代防空体系。因此, 实施进攻性联合作战是现代空中作战发展的必然趋势。而且, 防空力量越强, 对进攻力量联合作战的要求就越高。 

　　早在60年代以前, 防空兵器主要是高炮, 技术落后, 因此, 联合空中作战范围比较窄, 仅表现在攻击机群和由歼击机组成的护航机群之间的联合。越战期间, 地面防空武器开始大量使用地空导弹, 防空能力有了较大的提高。为提高生存率, 增大突击效能,联合空中作战开始发生了质的变化, 形成了包括攻击机群、护航机群、防空火力压制机群和电子战机群组成的多机种的联合作战, 保障机群的比例明显增大。1986年4 月, 美机空袭利比亚行动中, 保障飞机和突击飞机的比例上升至4:1 。随着航空航天武器的进一步发展, 在1991年爆发的海湾战争中, 空中作战编队进一步扩大, 形成了以预警指挥机为指挥中心, 以攻击机为突击力量, 由护航机群、防空火力压制机群、空中加油机群、E-8A雷达监视机和空中救护机群等组成的功能齐全、编排合理的作战整体, 空中战场由空中力量单独进行的一统天下的局面被打破, 不但陆军的直升机参加了空袭作战, 而且海军的“战斧”巡航导弹、宇宙空间的侦察、情报卫星等航天武器也参加了空中作战行列, 使联合空中作战力量由过去各机种的小合成扩大到各军兵种、各种武器和作战力量之间的大合成, 从而使联合空中作战迈上了一个新台阶。随着攻防技术的不断发展,未来联合空中作战还将有进一步的发展。 

　　空中作战的空间不断扩大, 双方作战距离越来越远, 空中战场正在向宇宙空间发展 

　　双方作战距离越来越远 

　　由于空中加油机的广泛投入作战使用和作战飞机的航程不断增大, 空中作战的距离越来越远, 较大规模的局部战争, 空中作战一般都在上千公里的战役全纵深进行。海湾战争中, 美空军的作战飞机主要部署在沙特阿拉伯, 英国空军的作战飞机主要部署在巴林, 他们赴伊科战区遂行作战任务, 一般都需往返飞行3000至4000公里左右。在战争初期, 美国B-52重型轰炸机还从美本土起飞, 往返飞行10000 多公里赴伊科战区遂行攻击任务。 

　　目前, 美、俄、英、法和以色列等国都装备空中加油机, 具有较强的远程作战能力。印度和日本等亚洲国家也正在积极发展空中加油机增强其远程作战能力。美国空军还将“全球到达、全球作战”作为其战略运用方针。因此, 远距作战将是现代空中作战的一个重要特点。 

　　空中战场正由航空空间向宇宙空间发展 

　　随着航天技术的迅速发展, 军用卫星等航天设备在现代空中作战中的作用越来越突出。海湾战争中, 美国部署在宇宙空间的各种军用卫星为迅速夺取战争的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 这给世界各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当今局部战争频频发生的世界里, 为尽早发现战争征候, 提高导弹袭击的预警能力, 美、俄、法等国正在大力发展军用卫星等航天设备, 积极利用和开发外层空间, 组建航天力量。 

　　美国是当前世界航天力量最为雄厚的国家, 不仅在宇宙空间部署大量的军用卫星,而且还拥有航天飞机。目前, 美国正在发展航天设备的战术使用能力, 这是当前在军事航天领域里的一个值得注意的新动向。到目前为止, 美在宇宙空间里部署的大部分军用卫星是在冷战时期设计制造的, 主要用于监视前苏联的动向, 属于战略预警性质的, 战术使用能力很弱。美空军称, 在海湾战争中, 战区司令官需要的战术信息, 或是提供得很慢,或是不能提供, 直接影响作战效能的充分发挥。目前, 美空军航天作战中心正在从事一项发展计划。据称, 待该计划完成后, 侦察情报、导航和气象等军用卫星所得到的战术信息可直接传送到战区司令官的指挥所里; 所获得的攻击目标数据可直接传送到战斗机和轰炸机的座舱里; 所获得的航路气象信息可直接传送到战略运输机和空中加油机的座舱里, 从而使航天作战由目前的支援行动上升为作战行动, 这将大大提高空中力量的作战效能。随着航天技术的不断发展, 爆发为争夺宇宙空间优势的“天战”在所难免。为争夺制天权, 超级大国已经或正在筹建“天军”。俄罗斯已于1992年正式成立了军事航天兵, 美国目前也正在筹建“天军”。 

　　现代空中作战战法上的几个新变化 

　　由于高技术武器大量投入使用, 现代空中作战的战法发生了巨在的变化, 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实施电子战为攻击机群开道 随着先进的C3I 系统和高性能的防空导弹等高技术防空武器的大量投入使用, 防空体系越来越严密, 普通攻击机很难顺利突防。为提高突防概率, 各国空军越来越重视电子战的运用。局部战争经验表明, 如电子战运用得好, 就可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赢得战争的胜利。 在海湾战争中, 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所实施的电子战是非常成功的, 其内容主要有三: 一是软杀伤; 二是硬杀伤; 三是隐形攻击。在战争爆发前, 首先使用地面和舰载电子干扰设备并出动EF-111、EA-6B 和EC-130H 等专用电子战飞机发射大功率宽频带电磁波破坏伊军的防空雷达和通信指挥系统, 使其看不见、听不见; 然后出动F-117A隐身飞机和F-4G型反雷达飞机对伊指挥通信系统和防空雷达进行硬杀伤, 使其或是被摧毁,或是被迫关机; 待大规模攻击行动开始后, 除保留一定数量的EF-11A、EA-6B 和EC-130H 等电子战飞机继续实施队形外干扰外, 其余电子战飞机均伴随攻击机群实施队形内干扰, 直接为攻击机群保驾护航。这一战术手段在海湾战争中效果比较明显, 使多国部队飞机的战损率降低到最小范围。按美空军的标准, 战损率为1/100 就算赢得战争的胜利, 而在海湾战争中, 多国部队的战损率只有0.03%,远远低于规定的标准。 

　　实施超视距空战 

　　空战是消灭敌机, 争夺制空权的一种重要手段。根据当前世界航空装备的技术水平, 现代空战的全过程将包括视距内和视距外空战两个阶段。视距外空战亦称超视距空战, 是依靠机载火控雷达和空中预警指挥机发现目标后, 发射中距拉射导弹进行的,作战双方距离一般在10～100 公里; 视距内空战亦称近距格斗空战, 主要是依靠目力发现敌机, 使用空空格斗导弹和航炮进行攻击。随着中距拉射导弹技术的成熟和机载火控雷达技术性能的提高, 超视距空战的地位日益突出, 并成为夺取空战胜利的一个重要阶段。在未来空战中, 如两军不是突然相遇, 首先发生的就是超视距空战。 

　　海湾战争中, 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实施的超视距空战的战绩非常突出。在空战中, 多国部队共击落伊机42架, 其中, 26架是被“麻雀”中距拦射弹击落的, 占击落总数的69%,近距格斗导弹击落的为10架, 只占击落总数的26%,其余的是航炮击落的, 在一场大规模的局部战争中, 超视距空战击落飞机的数量超过视距内空战的数量, 海湾战争还是第一次。1992年12月, 美F-16战斗机在伊拉克北部禁飞区还首次使用了具有“发射后不用管”能力的AIM-120 “先进中距空空导弹”击落伊空军一架MiG-25飞机,这些都标志着超视距空战已趋向成熟。 

　　超视距空战扩大了空战的范围, 增加攻击机会, 可以先敌发现, 先敌攻击, 增大了空中攻击的突然性。因此, 目前世界各国空军普通重视发展超视距空战的能力。研制新一代的中距拦射导弹。从当前军事强国正在研制的新型战斗机来看, 都将超视距空战能力作为一个重要的指标。可以预料, 在下个世纪的空中战场上, 超视距空战将是非常激烈的。 

　　在攻击目标选择上, 强调节点打击, 结构破坏战法 

　　这主要是针对现代高技术战争中整体作战性强的特点而发展起来的一种战法。按照系统论的观点, 现代军事力量是由不同军兵种力量, 不同功能的武器系统组成的一个整体。所谓节点就是连接各种武器和作战力量的关节或作战体系中的核心力量或关键部位。节点打击, 结构破坏就是集中一定的兵力对敌整个作战系统中的关键部位或系统进行精确打击, 从而破坏其整体结构, 削弱甚至瘫痪敌整个作战系统的战法。 

　　在海湾战争中, 多国部队成功地运用了这一新战法, 从战争一开始就集中兵力对伊拉克的C3I 系统, 核、生、化设施和重要工业基地和交通枢扭等重要战略目标进行连续突击, 以至在短时间内, 伊整个作战系统陷于瘫痪, 数百架飞机、数千门高炮和数百部地空导弹发射架, 因指挥中断而丧失了作战能力。 

　　鉴于大部分重要战略目标位于敌纵深腹地, 因此, 实施节点打击, 结构破坏战法必须具备精确打击, 结构破坏战法必须具备精确打击和全纵深打击等两种作战能力。目前, 世界军事强国研制的精确制导武器的命中精度一般都在1 ～3 米之间, 而且还具有防区外发射的能力, 基本可达到一枚炸弹击中一个目标的要求。美国空军目前已装备了F-117A隐身飞机, B-2 隐身轰炸机正在逐步装备部队使用, 新研制的F-22隐身战斗机亦将于下世纪初投入使用; 俄罗斯空军研制的MiG-42型隐身战斗机已取得很大进展, 预计将于下世纪初投入使用。随着精确制导武器性能的不断提高和隐身飞机的广泛投入使用,在21世纪的空中战场上, 节点打击, 结构破坏战法将被普遍采用。